横穿加拿大
郑文
发表于京江晚报
对加拿大,我素来印象很好,其原因可以追溯到《纪念白求恩》的深刻影响。所以,当我也不远万里地来到加拿大时,就想尽可能多看看这个国家,而最大的愿望则是能有一次“横穿加拿大”之旅。
为什么要“横穿”呢?
这首先与加拿大的地理特征有关。除阿拉斯加外,加拿大占据了整个北美洲的北半部,面积达998万多平方公里,是世界第二大国,但它的人口只有3千多万,且因北部是直达北冰洋的大片冻土地带,所以其人口主要集中在南部大约几百公里宽的狭长地带。因此,如果从东部濒临大西洋的哈里法克斯军港一路向西,经魁北克、蒙特利尔、渥太华、多伦多、苏圣玛丽、温尼伯、埃德蒙顿、卡尔加里,直达面向太平洋的温哥华,那就囊括了加拿大全部的十大重要城市,基本上也可算“走遍加拿大”了。
我想“横穿加拿大”,还因为那条连接两大洋、长达3000多公里的南太平洋铁路。它从1875年开始动工,历经11年建成,有近两万名华工为之挥汗流血,最终付出了每公里死去一人的惨痛代价。而当举国欢庆铁路竣工的时候,为加拿大的发展做出巨大贡献的华工们却失掉了工作,有的只能黯然回国,有的流落在温哥华等地,在歧视中艰难地讨生活。近些年来,加拿大政府开始正视这段历史,向广大华裔道歉,并开始采取一定的补偿措施。
促使我“横穿加拿大”的还有一个加拿大人,那就是“希望马拉松”的创始者福克斯。1977年3月,大学三年级的福克斯患了骨癌,被锯掉右腿。手术两年后,装上义肢的他开始了长跑训练。1980年4月20日,福克斯从加拿大东北部遥远的纽芬兰省圣约翰市出发,踏上了“横穿加拿大”的征程。他要用自己的行动,呼唤人们帮助癌症患者。每天清晨4点半,他穿着印有“希望马拉松”和加拿大地图的T恤和短裤上路,用好腿跨一大步,再用义肢跨一小步,就这样艰难地前进。一路上,成千上万的加拿大人为之动容。144天中,他平均每天跑一个马拉松,已经跑了5374公里,但最终倒在离他故乡温哥华还有三分之一路程的地方。1981年6月28日,不到23岁的福克斯去世,加拿大所有的政府部门下半旗致哀。9月13日,30多万加拿大人在700多个地方参与“希望马拉松”长跑,其后在每年9月的第二个周末,全世界有50多个国家无数的人参与“希望马拉松”活动,以他名字命名的癌症基金会已筹资4亿美元。
就这样,怀着对两万华工和福克斯的崇敬心情,我们开始实施“横穿加拿大”的旅游计划。因为住在大多伦多的奥克威尔市,所以我们决定先参加加拿大东部旅游,从多伦多出发,经金斯敦、渥太华、蒙特利尔、魁北克,直至哈里法克斯,再渡海游览大西洋中的爱德华王子岛。此行结束后,再参加加拿大西部旅游,先飞至濒临太平洋的温哥华,再换乘旅游大巴赴落基山风景区观光,然后一路向东,经卡尔加里、埃德蒙顿、温尼伯、苏圣玛丽回到多伦多,历时九天。这样一来,我们就能用16天时间完成“横穿加拿大”的计划,对这个国家作更多的了解。
在加拿大东部观光旅游,仿佛在读一本写在大地上的历史书。人口只有12万的爱德华王子岛虽然是加拿大最小的省,却是加拿大联邦的诞生地。1865年,加拿大人在该岛的沙洛城向大不列颠帝国提出了独立的要求。1867年,英女王以加入英联邦为条件表示同意。风景秀丽、宁静宜居的金斯敦是加拿大故都,位于圣•劳伦斯河畔,对岸即美国的纽约州。加拿大现在的首都是渥太华,其国会山庄的建筑古典优雅,布局恢弘大气。我们去时正逢天朗气清,阳光灿烂,游人在草地间流连,鸥鸟在天地间翻飞,艺人在广场上弹唱,一派欢乐和谐的景象,令人心旷神怡。到了蒙特利尔,就有百分之六十的人讲法语;到了魁北克省,更充满了法兰西情调。由于历史上英法矛盾的遗留问题,这一带地方有企求独立的倾向,但社会主流则要维护统一,所以人们还是融洽地生活在一起。
从多伦多飞往温哥华的那天,又碰上好天气,而且我就坐在舷窗边,得以从空中鸟瞰幅员辽阔的加拿大南部,等于上了一堂形象直观的地理课。起飞不久,著名的五大湖就亮出了它明镜般的水面,坦坦荡荡,无边无垠;这是世界上最大的淡水湖群,有“北美地中海”之美誉。接着出现的是田野成片、牧草丰美的中西部大平原,宁静悠然地向远方铺展,似乎永无尽头。终于,地势开始隆起,纵贯北美大陆西部的落基山脉庄严肃穆地迎面而来,不久就见群山间有座座雪峰骄傲地矗立,被一团团、一道道一片片白云温柔多情地环绕着,掩映着,依恋在蓝天下,闪耀在阳光中,真是美到了极致。我忽然想起苏东坡的名句:“白露横江,水光接天,纵一苇之所如,凌万顷之茫然。浩浩乎如冯虚御风,而不知其所止;飘飘乎如遗世独立,羽化而登仙。”他当时是在月夜的江中泛舟,却写出了我此刻在晴空飞行的感觉,真所谓文妙通神,难以言传。没想到我的“西部之旅”尚未开始,就先有了一次由多伦多向西的“空中检阅”,给加拿大幅员辽阔的壮丽山河画了一个大写意,带给我意料之外的惊喜。而此后从温哥华开始的“横穿”,则使我有机会更加具体地体验加拿大的自然景观和人文精神。
在温哥华,我看到了多民族、多种族和多元文化的自然融合,看到了加拿大最大、最繁荣的华人社区,看到了公园中古老神秘的印地安图腾柱,看到了加拿大广场著名的五帆建筑,成为这个海港城市开放胸怀的象征。
在落基山区,我曾登上云雾缭绕的硫磺山顶远眺,向更多终年积雪的顶峰致敬;曾漫步于300公尺厚的冰川上,啜饮来自亿万年前的圣水;曾流连在蓝宝石般的路易斯湖边,不由想起新疆博格达峰下翡翠般的天池;又曾为繁花似锦的小镇班夫而陶醉,更为旅途中时不时遇见鹿与黑熊等动物而惊喜。
在卡尔加里,我见证了“全世界最干净的城市”,又听说这是加拿大工程师密度最高的城市;在埃德蒙顿,我见识了北美最大的室内购物中心,其中有超过800家的商店,还有娱乐公园、水上公园、溜冰场和豪华宾馆,令人目不暇接;在温尼伯,我遇见了可爱的卡通形象小熊维尼,还看见在马尼托巴省议会大楼的圆顶上,有希腊神话中“金童”的雕像在阳光下焕发着“永恒的青春”,我还同当地的原住民印地安人亲热地坐在一起合影留念;在密西根湖北岸的苏圣玛丽,虽然还是夏天,我已经在想象中看到了烂漫秋色中的片片深红、片片绛紫、片片橙黄,还夹杂着片片墨绿……
当然,还有更重要的是:在南太平洋铁路当年的竣工处,我们找到了中国劳工敲下的最后一颗道钉,默默地心祭那些远渡重洋走进历史的苦难同胞;在当年福克斯倒下的地方,我们在他的雕像下留影,表达对这位异国英雄的无比崇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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