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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忘芝加哥

郑文

发表于京江晚报


在美国住了三个多月,也去了不少城市,但都是跟着旅行团走马观花,或浮光掠影,或窥豹一斑,诸如在纽约森林般的楼群中穿梭,在华盛顿与蜡像馆的众多名人合影,在波士顿乘游船沐浴大西洋的海风,在洛杉机去好来坞走一走星光大道,在旧金山看一看那坡高路陡、万紫千红的花街,还有那极尽奢靡、令人眼花缭乱的拉斯维加斯……也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云里雾里看不清,回家还要从上千张照片中回忆考证。

唯有芝加哥,承蒙我的学生龚超和她先生小钱的盛情邀请,我和老伴有幸去玩了一个星期,因而留下了深刻难忘而又情趣多多的印象。

难忘一:浴火重生铸名城

1779年,现在的芝加哥地区,当时的印地安部落领地,来了一位海地的黑人杜萨布尔,他开了一家货栈,娶了一位当地女子,就定居下来。1803年,美国在此建立了军事要塞。1833年,芝加哥镇成立,有居民350人。1837年,发展到4170人,成为芝加哥市。1870年,其人口猛增至30万。可是,到了1871年10月8日夜,芝加哥市民奥利里太太圈养的一头牛踢翻了一盏煤油灯,遂点燃著名的“芝加哥大火”,延烧三天三夜,将大半个市区夷为平地,300人死亡,10万人无家可归,财物损失达2亿美元。

然而,这座城市并未就此趴下,很快就开始了快速的重建,并诞生了全世界第一座采用钢构架的摩天大楼,其后又以不断创新的城市建筑赢得了世界声誉。截至2010年,芝加哥超过百米的大楼已达1204座,仅次于香港和纽约,且在密西根湖畔形成了美丽壮观的“全球十大天际线”之一。如今的芝加哥,不仅是美国最重要的铁路、航空枢纽,不仅是美国主要的金融、文化、制造业、期货和商品交易中心之一,而且以国际“五一”劳动节和“三八”妇女节的发源地而名扬全球。

难忘二:船行高楼大厦间

在欧美旅游,常有乘船观光的节目。除了威尼斯的刚朵拉和意大利船夫的歌声给我留下最深的印象之外,从塞纳河上看巴黎市容也大有可观,而阿姆斯特丹的沿河民居则别有情趣。但在芝加哥,当我们在密西根大道的一座桥下登上游船,悠悠然穿行于遮天蔽日的楼群之间时,简直就像在参观一个建筑艺术博览会。那深褐色铝质外壁和青铜色玻璃幕墙在阳光下璀璨发光,楼顶有两根天线直刺苍穹的,是美国排名第一的希尔斯大厦,高达520米。它的九个钢架结构方筒,从下到上形成依次递减的伸缩节奏,仿佛一个巨型芦笙正向着青天吹奏。登上希尔斯大厦103层的了望塔,可纵览这座湖滨名城的万千气象。如果运气好,还可以看到楼顶红日高照、楼下云积雨落的奇景。那大理石贴面银光闪烁,像一支巨大白玉簪的,是芝加哥最漂亮的阿莫科大厦,高346米。那楼顶上也有两根巨型天线的汉考克大厦,高343米,截面却形成矩形的锥体。那名为“湖尖塔”的,是世界上最高的公寓楼,70层全是住家。还有那玉米棒似的双子星大厦,高60层,上面是公寓,下面则商店、餐厅、车库、银行、影院、办公室、溜冰场应有尽有,足不出楼,衣食住行乐均可解决,故称马利纳城,是名副其实的“城中城”。

现在把视线收回来,近看这芝加哥河的两岸,也全是几十层以上的高楼大厦,一座座你勾我连,携手并肩,挤挤挨挨地直逼河床,瞪着无数窗口的眼,好奇地迎着我们看过来,看过来,又望着我们渐次退去……而我则随着游船的蜿蜒前进,兴趣盎然地欣赏这峰峦般连绵起伏的楼群风景线,又不禁想起郦道元对三峡的描写:“两岸连山,略无阙处。重岩叠嶂,隐天蔽日,自非亭午夜分,不见曦月。”虽然一是青山绿水的原始生态,一是钢筋水泥的巧夺天工,而船行其间的感觉竟有几分相似,也可谓一种奇特的经历了。

难忘三:青胜于蓝堪为师

龚超从初一到高三,到大学毕业,工作,再到读博士、留学深造,数十年如一日地刻苦学习,真所谓“焚膏油以继晷,恒兀兀以穷年”,乃至“业精于勤”,终于取得如今的地位和成绩。应该说,学生早就“青胜于蓝”,老师也只是她中学时代的老师而已。但在我心目中,总时时想起33年前她刚进中学时活泼机灵的孩子模样,于是潜意识中仍习惯以老师自居。

但那两天在芝加哥的科学博物馆和天文博物馆,我终于意识到,学生已经成为我的老师了。我们因为对英语一窍不通,在博物馆便与文盲无异,于是龚超便为我们翻译讲解。博物馆规模很大,展品极其丰富,涉及的知识面也很广,其翻译讲解的难度可想而知。但她却能不慌不忙、边看边想地讲下来。我则边听边提出一些问题,同时想起她当年学英语背词典的往事,更由衷地感慨于后生可畏。

难忘四:邂逅玛丽莲•梦露

芝加哥最漂亮的地方是密西根大道,有人把它与巴黎的香榭丽舍大道媲美。在我的印象中,它似乎没有香街宽阔,但其热闹繁华或有过之。大道两边豪华的商店一家连着一家,马路上汽车川流不息,到夜晚更是灯火辉煌,游人如织。

那天中午,我们逛到大道中段,忽然远远地看见玛丽莲•梦露那熟悉的身影;走近些,又看到她那在大风中飘起来的白色裙摆,而她略弯着腰,用手捂住身前的裙子,同时笑看走近的游人;再走近,就需要仰视这位举世闻名的大明星了。这是一尊有二层楼高的梦露塑像,就按那著名的电影画面造型,因其大而更张扬了她的美丽。我于是想,她怎么就这样傻乎乎地站在大街旁呢?芝加哥可是有名的“风城”,尤其在漫长的冬季,那刺骨的寒风从湖上吹来,气温可能降到零下32摄氏度。到那时,裹在羽绒服里的人们眼看这美丽“冻”人的梦露,岂不要怜香惜玉,其情又何以堪呢?这美国雕塑家的构思立意未免考虑不周,真所谓“夏虫不可语冰”了。

难忘五:“思想者”突然行动

在密西根大道一个十字路口的人行道边,我们一行五人又遇到一尊“雕像”:这可是男性,浑身青铜色。他端坐着一手托腮,上身微微前倾,神情专注,煞有介事,俨然一“思想者”的派头。这种“雕像”我和老伴曾在罗马见识过,心中有数,便驻足观赏;而龚超的女儿小安安则充满了好奇,更凑近了去细看,不成想雕像突然站起,那手闪电般向我们伸过来,顿时把小安安吓得号啕大哭,直哭得珠泪滚滚,恰似梨花带雨。我们赶紧去安慰她,那伟大的“思想者”也恢复凡夫俗子的本相,手忙脚乱地从地上一挎包里翻出巧克力来,诚惶诚恐地塞给这清纯似水的孩子,再三向我们道歉。

当我们再次回到这路口的时候,“思想者”已不知去向,我们便笑言,也许他因为在此犯了错误而感到惭愧,只好换个地方“反思”去了。

难忘六:探访奥巴马不遇

芝加哥确实是一座不平凡的城市,这里不仅有被誉为“诺贝尔奖摇篮”的芝加哥大学,已诞生包括李政道、杨振宁、崔琦等华裔科学家在内的81名获奖者,其在美国政治上的地位也不可小觑,有十几位总统,如林肯、两个罗斯福、艾森豪威尔和克林顿,都是在这里获得提名。更令我们感兴趣的是,美国现任总统奥巴马的家,原来就在芝加哥大学附近。

当我们在芝加哥大学的校园里漫步的时候,看见那些大楼间的草地和大树上,竟有几十只松鼠玩得不亦乐乎,根本不在乎小路上来来去去的大学生和教授们。我走到一只松鼠的面前蹲下来,兴趣盎然地看它;它也好奇地望着我,好像要说:“你这人怎么如此少见多怪呢?”

逛过了芝加哥大学,我们便去寻找奥巴马的家。问了几个路人,终于到了他家的街对面,果见绿树丛中掩映着一座小楼,但楼边的路口却停着一辆联邦调查局的车,于是小钱说,这就不能过去了。他便笑着向车内那人招手,那人也微笑致意,显然知道我们不过是游客而已。我们便对着总统的房子拍照,他也并不干涉。

当然,总统先生一般也不会在这里,他现在的家在白宫。

难忘七:出门容易回家难

最后一天,是我们在芝加哥的自由活动时间。龚超夫妇一早就去上班,安安去上学,我和老伴去逛超市。超市并不远,从龚超家的小区出去,走到一条马路边,向左转,走大约一刻钟就到。于是,我们就在超市细细地赏鉴,直到下午四点多才打道回府。

本来事情应该很简单:顺着马路往回走,然后向右转,进了小区就到家了。没想到,这样的小区竟有好多个,都在马路右侧,而且都长得差不多。我们该从哪儿向右转呢?转了一次,似乎不对;退回马路向前,再转一次,又似乎不对;到了第三次,我就完全失去了判断力。老伴却一个劲儿往前走,我叫她回来,她叫我过去,喊着喊着,她一转弯,便上演了岑参“送武判官归京”的一幕:“山回路转不见君,雪上空留马行处”,但现在没有山,也没有马,更无雪上的马蹄印,我到哪里去找她呢?只好再回到马路边。再向前走,向右转,又退出;再往回走,向左转,又退出……如此反复折腾,越急越不敢深入,终于完全失去信心。天色已近黄昏,我也开始害怕:既怕今夜要在外露营,又怕老伴已然失踪,只好采取最后一招,打电话给龚超,而她正在回家的途中。

不久,龚超便带着早已到家的老伴,开车出来找人,路上又打几次电话,和我这个文盲探讨我究竟站在美利坚合众国的什么地方,直到暮色苍茫中响起笑声一片:我笑自己竟陷于如此悲惨的境地;老伴笑我竟如此愚蠢而又固执;龚超笑我居然也像她一样出门记不得路,此可谓“有其徒必有其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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