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感融情铸美文
洪蒲生
发表于京江晚报
“来来来,稼轩公”,这是谁在呼喊?这是在呼喊谁?啊,原来是遐思千载的王川兄,在呼喊豪情万丈的辛弃疾,穿越日月飞梭的逝水年华,遥感缥缈远去的中古神州,两颗心神奇地频率相同,和着汹涌的长江水激越地跳动。
何处望神州?还是京口的北固楼!只是此刻您二位携手并肩,身心与共;只是倏忽间千年的岁月,已与万里的河山相融,于是“自然与历史便互相移情而产生了通感”,于是这超越时代的共鸣也使我深深感动。
王川读辛弃疾,读到了烂熟于心,读到了堪称知音。他深知稼轩公的嗜酒好饮,熟悉音律,尤爱登高;他尤敬辛幼安的文武兼备,报国情怀,豪迈词风。于是王川笔下的长江,也叠映出一幅幅地理和历史的画面,也汹涌着一阵阵兴盛和衰亡的感喟。于是王川笔下的文字,也蕴涵着感人的诗情画意,也激荡着悦耳的节奏旋律。请看:“周郎赤壁的艨艟巨舰”,是“攘攘地来”;“如过江之鲫的东晋士族”,是“纷纷地来”;“妄想投鞭断流的前秦氏人符坚”,是“汹汹地来”;“出生于草莽寒族的宋武帝刘寄奴”,是“赫赫地来”;“从雍州起兵顺流而下的梁武帝萧衍”,是“悠悠地来”。而在这一段挥洒自如的泼墨写意之后,旋律却由雄浑转为舒缓,江流也变得温柔多情,于是“漂”来了“李白的孤帆远影”,“泊”住了“王湾的青山客路”,“洒”下了“王昌龄的连江寒雨”,“绿”遍了“王安石的春风江南”,“映”现了“张祜的两三星火”,“泛”过了“苏东坡的我家江水”。然而紧接着,节奏又突变,犹如“铁骑突出刀枪鸣”:“在沉重的胡笳鼙鼓声中”,“慌慌地来了在靖康的烽火中仓皇南渡的康王赵构”,“嚣嚣地来了金人膻臊的马群”……读这一段文字,我分明听到了“相逢何必曾相识”的琵琶声,正所谓“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这何止是在读散文,这简直也是在看电影,也是在听交响乐。
当我捧起王川的《敲得响的风景》这本散文集的时候,其书名马上令我想起李贺的“羲和敲日玻璃声”之类。不错,李贺当然是善用通感的修辞大师。可是当我读完这第一篇《何处望神州》,紧接着又读完全书之后,我就深感王川的通感决不仅仅是修辞,决不仅仅是眼耳鼻舌身各种感觉上的沟通和交流。这是一种更加广义的通感,是自然与历史移情的通感,是现实与想象互动的通感,是作家与生活共鸣的通感,是文学、美术、音乐、佛学与哲学熔为一炉的通感,是中国文化与外国文化交流汇合激浊扬清的通感。这其实是一种高屋建瓴的创作思想,它要求作者具备纵横万里的全球视野和穿越千年的心灵追求,它希望造就的是一种知识广博兼容并包的通才,它努力营造的是一种令人荡气回肠的大气象,最终产生一种通感融情的大文化散文,比如余秋雨先生所写的那种散文。
至少在我看来,王川是正在这“文化苦旅”的征途上前进着的。读他的《浮图》和《面壁》,其艺术探索的广度和深度令人敬佩;读他的《夜看大佛》,其热爱自然、不畏艰险的率真性情自然流露,令人想起前后《赤壁赋》;读他的《独对太平洋》,其独特的视角和深沉的情感,更是突破了万千宝岛旅游者的思维定势;而读他的《唯美印度》、《东西帝都》、《卡门伴我》和《挪威之歌》,则不仅带给我们色彩缤纷的异域风情,更表现出作者底蕴深厚的审美眼光。
王川在本书的《后记》中说:“本书……内容庞杂,怪里怪气,难以分类”。我读后倒有个想法,此书其实可以一分为三,一本是上述旅游文化类的,可仍以“敲得响的风景”命名;一本是生活情趣类的,如《食有鱼》、《非烟》、《非酒》等,可以增加一些同类作品另出,也一定会大受欢迎;第三本是艺术评论类的,如《云雀之声》、《寂静红柿》、《神秘的瞬间记忆》等,就比较专业,可能会小众化一点。果如此,则每本书的主题和风格,都将更加单纯而统一,是不是更好一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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