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学后的第N个片断
严文君
大港中学高三(7)班
2002年"增华阁"大赛获奖作品
这是一堂数学课——枫最讨厌的课。
因为讨厌，所以枫埋头在下面作诗——他的诗深情、真挚，令人怦然心动。
他想起了天天经过他窗前的长发飘飘的女孩，于是，内心情感便像潺潺小溪流淌于纸上。
眼看大功告成，不料被眼尖的数学老师逮了个正着——那张薄薄的纸颤抖在老师手中，像一只折了翅膀的蝴蝶。老师浏览了一遍，随即将“蝴蝶”揣入口袋，意味深长地看了枫一眼，丢下一句：“放学后到我办公室来一下。”便踏着铃声走出了教室。
天哪！枫在心里绝望地叫了一声：要知道，数学老师——那个视力５．0以上，一眼能洞穿人的心事，成天板着脸的“中年妇女”，她的严厉可是“举校闻名”的呀！
想象力极其丰富的枫这会儿思绪犹如脱缰之马，脑海中错乱地浮现出Ａ片断、Ｂ片断、Ｃ片断……
Ａ片断：枫战战兢兢地挪到办公室，距老师三米远时便已感觉到她愤怒的火焰，果不其然，老师抖出那只“蝴蝶”愤怒地说：“你还想不想上课？你若不想，下次数学课给我站到门外去，省得我心烦！自以为是大才子，了不得了！告诉你，你作文拿满分，数学吃鸭蛋，照样考不上大学！哼！”老师似乎还不解气，将可怜的“蝴蝶”揉成一团，劈头盖脸地朝枫掷过来，枫惊恐地闭上了眼睛。
Ｂ片断：枫耷拉着脑袋，站在面带微笑的老师面前，正纳闷：一向古板的老师笑得古怪，准没好事！只见数学老师悠悠地喝了口茶，慢条斯理地说：“你写的这是情诗吧？”说罢，指了指平摊在桌上的“蝴蝶”，枫一惊，忙不迭地摇头。老师的脸色由“晴”转“阴”：“什么？不是？瞧瞧你写的：‘色彩涌动的人流中，惟有你牵走我的视线……’这不是情诗是什么！上数学课居然写这种乱七八糟的东西，说！这是写给谁的？”……“不说？我倒要看看谁硬得过谁？”说罢，拉过电话，边拨枫家的电话，边自言自语：“早恋——这还了得！”枫不敢再想下去了。
Ｃ片断：刚走进办公室，就看到班主任阴沉着脸也在，数学老师在一边起劲地说着什么。枫怯怯地叫了声：“老师……”，再也不敢讲话。班主任听完数学老师的“报告”，眉头越皱越紧，他沉默了片刻，对枫说：“第一，上数学课不认真听讲，这本身就不应该；”枫忙点头，“第二，写情诗！更大错特错！”枫不敢呼吸了。“你这样做，对得起谁呀？你对得起数学老师吗？对得起你的父母吗？对得起你自己吗？”枫的头快要炸了！
放学了，枫做了个深呼吸，怀着“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悲壮心情，推开了办公室虚掩着的门。
办公室里只有数学老师一人，大概其他老师下班都走了。柔和的日光灯轻轻将光亮洒在老师身上，一切都显得宁静而温馨。数学老师正在批改作业，也许过于专注，竟然未觉察枫的到来。
枫轻轻地叫了声“老师”，数学老师抬起头，见是枫，忙说：“快过来——这几次作业你错误挺多嘛，我看了一下，都是同一类型的错误。看样子，这个知识点你还未搞懂。来，我给你讲讲。”
枫愕然。乖乖地走过去，认认真真地听。
讲完，数学老师拿出“蝴蝶”，笑着说：“写得不错，很有点文采，不过下次可不要在数学课上写哟！我这儿有本诗集，借你看看吧。”枫有些受宠若惊。
枫拿着“蝴蝶”走出办公室，天已黑了，远处星星点点的灯光使枫的心里感到温暖。他自言自语地说：再也不会了，老师，对不起！
接着他又笑了，不是A，不是B，也不是C……
原来如此！
编者评语：
这已经是一篇小说，开头部分包括五个小节，是完全的写实：枫在数学课上写诗被老师发现了。在小说的主体部分，结构呈扇形展开，作者利用枫在特定情境中痛苦而丰富的想象，展示了故事发展的几种可能性。而到了小说的结束部分，情节又回归现实的走向，却出人意料地写了一个跟枫的预想完全不同的结局：竟然是圆满解决，皆大欢喜，文字上也以“原来如此”巧妙地结束。除了在结构上掌握得很好以外，小说对几个不同场景的描写也颇生动，表现出相当不错的语言能力。
无评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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