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oogle
 
Web 多多  

读李伯元录诗有感

郑文

发表于镇江日报


李伯元因《官场现形记》留名文学史,看他那小说的内容,实在是非常地“现实”,甚至有点自然主义,与理想与浪漫是挂不上钩的了。所以,他不是一个诗人。但他又不是对诗歌不感兴趣,在他的《南亭四话》这本书中,他就收录了不少杂诗。也许是与他的艺术趣味和写作趋向有关吧,从他收录的那些诗来看,中国传统的高雅诗歌已经开始更多地关注平凡的社会生活,即将发生巨大的变化了。

《南亭四话》中收录的一副戏台对联可以说是概括地揭示了戏剧乃至诗歌与现实生活不可分割的血肉联系。那对联说:“世事本浮沉,看他傀儡登场,也无非屠狗封侯,烂羊作尉;山河供鼓吹,任尔风云变幻,总不过草头富贵,花面逢迎。”李伯元说这副对联“淋漓尽致,骂尽世人”,在中国漫长的封建社会中,大致也差不多。

到了李伯元的时代,诗人们要对鸦片问题统统不闻不问,也确实不大可能了。《南亭四话》中就收录了一些关于鸦片的诗句:“此是杀人真利器,不名烟袋故名枪”,“尽成蓝面鬼,几见白头翁?”。这些诗句,我们今天读起来,仍然能感觉到深沉的悲痛和愤懑。到了林则徐禁烟以后,自然也就出现了歌颂林的诗。有一首流行于福建的《禁烟歌》,为一学生所作,他采用比较自由的古代歌行体,写得深沉感慨。我们现在引用这首诗的后半段:“毒莫毒兮是洋烟,哀莫哀兮坠此中。蓉灯蔗管日沉沉,形骸枯槁丧精神。嗟我黄种坠迷津,男儿事业总无成。试看世界列强邦,力祛鸦片有同情。维我文忠公具热诚,数十年前救吾民。禁烟去毒绝英人,爱我同胞不顾身。今朝仗公灵,唤起国民大梦醒。沉疴起兮废疾瘳,从兹中国放光明。”这诗从艺术上来看,大概难免直白之讥,但惟其直白,才使它在当时更容易流传,从而发挥更好的宣传效果。在我看来,这种诗已经具有现代朗诵诗一般的战斗性了。再从形式上来看,它们明显地要求突破,日趋复杂的社会生活必然要求突破过严的诗歌格律。你看这首《戒烟歌》,表面上它回到了古代的歌行体,实际上它反映了诗歌解放的时代要求。

诗歌,乃至我们整个的汉语言文学,不进一步解放怎么行呢?连英语都已经开始入侵汉诗了。在《南亭四话》中,李伯元收录了一首有趣的绝句:“潮打黄昏海色凄,一楼风雨澳门西。愁听架上红鹦鹉,语学西洋的令低。”的确是到了“语学西洋的令低”的时候了,你不主动学,人家就打进来逼着你学,中国人再也不能关着门自得其乐地吟诗作画了。当然,我们学的时候,不能像没出息的鹦鹉那样只会模仿。

当时,绝大多数人都还没认识到这一点,恐怕包括李伯元自己在内。他在《南亭四话》中还录了两句在他看来匪夷所思的诗:“忽见江心起黑烟,西洋鬼子火轮船”,他把这诗看作“笑话”,说“洋鬼子”居然也入诗了,“见者无不喷饭”云。其实,这诗分明是说“狼来了”,时人为什么还不赶快警惕起来呢?


无评语:


读者的评论:



用户名:guest(临时用户) (如果希望使用自己的用户名留言,请登录)

发表你的评论

登录 | 注册 | 首页 | 收藏多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