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爷评诗
郑文
发表于镇江日报
李伯元在《南亭四话》中记载了一个有趣的故事,说乾隆爷有一次在宫中赏雪,忽然诗兴大发,当即赋诗数首,然后又命诸内监随意联句。诸内监不知道怎么联,几个人商议道:咱们没法儿,只好对着主子撒个村,引他一笑吧!于是甲起句云:“黄狗身上白”,乙续曰:“白狗身上肿”。乾隆一听,又笑又骂,连称俗不可耐。接着丙又续了一句:“回头看起来”,乾隆便催问:“往下怎么呢?”众人好半天对不出。忽然有一个小太监跪下对了一句:“江山一笼统”,乾隆一听,大为高兴。结果是甲乙受罚,丙免议,丁则获奖,后来竟升为总管。
乾隆为什么如此喜欢这第四句呢?我看无非是这“江山一笼统”有点“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的意思,拿现在文艺批评的话来讲,就是“思想性”不错,气势也不错。但问题在于,像乾隆这样把诗割裂开来评判,却是没有道理的。第四句再好,离开那前三句也不成其为诗呀!孤零零一句,能算诗吗?而且,那“笼”字也根本没来由了。实际上,既要写雪景,第一位太监从眼前下笔,对黄狗身上积了雪的景象来一句“黄狗身上白”,还是很不错的。至于第二句,那就更属神来之笔,妙不可言。你想,总不能再来一句毫无意义的“白狗身上白”呀,太监用这个“肿”字来形容白狗身上的积雪,不是既形象又风趣吗!第三句作为一个过渡,从近景引向远景,同时也暗示了一个下雪的时间过程,这才引出最后一句的“江山一笼统”。这四句诗本是一个有机的整体,算得上一个完整的“起承转合”:起得平实,承得奇妙,转得自然,合得恢弘。可以说,因为这四句诗各司其职,互相配合,才形成一首还算不错的打油诗。乾隆爷应该四个人都奖才对呀!
看来,乾隆爷对诗歌的鉴赏和评判并不怎么样,难怪他一生写了那么多的诗,却没有一首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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