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上有部<红楼梦>"
花原
原载镇江日报
对《红楼梦》的歌颂赞美实在是太多了！多得使一般的形容词显得苍白无力，多得使人习以为常，无动于衷。然而毛泽东的一段话，却给我留下极其深刻的印象。他说：“我国……工农业不发达，科学技术水平低，除了地大物博，人口众多，历史悠久，以及在文学上有部《红楼梦》等等以外，很多地方都不如人家，骄傲不起来。”
这样来评价一部文学作品，乍一听真是骇人听闻，因而有人认为“有些夸张”。但是在我，是非常赞成毛泽东的这个观点的。因为《红楼梦》正如冯其庸先生所说，确实“是中国历史上的一个奇迹”。而且我认为，这奇迹是可遇而不可求的。美国也可谓“地大物博”了，印度也可谓“人口众多”了，埃及也可谓“历史悠久”了，然而他们却没有《红楼梦》。中国何幸，有了一位曹雪芹，这才有了一部《红楼梦》。我敢断言，如果没有他，这样一部中国封建社会的百科全书式的伟大小说，也就不会有了。虽然也出现了《水浒传》、《儒林外史》那样伟大的小说，但那都是难与《红楼梦》比肩的。你看，对于那“迷失无稿”的后四十回，两百多年来，谁能把它补好呢？高鹗、程伟元算是呕心沥血的了，而且也不乏才气，结果还是过不了关，更不必说等而下之者了。所以说，《红楼梦》是无法克隆的，也是无法模仿的。
陈子昂站在幽州台上感叹：“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我认为曹雪芹就是这样一位“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的文学天才，但我们不必因此而“涕下”，我们应该为此而骄傲——正因为这样他才特别了不起呀！如果前也有曹雪芹，后也有曹雪芹，那他就不是“一览众山小”的珠穆朗玛了。
近些年来，颇有些专家学者喜欢用比较文学的方法来研究《红楼梦》，但据我所见，似乎以分析相似之处为多。依我看，还应该大胆研究一下《红楼梦》的特别高明之处，更加伟大之处。世界文学有两座高峰，一座在法兰西，巴尔扎克的《人间喜剧》大概可与曹雪芹的《红楼梦》比美。但《人间喜剧》是几十部小说的总称，如果说其中某一部，那么无论是《欧也妮·葛朗台》还是《高老头》，能与《红楼梦》比吗？还有一座在俄罗斯，其成就最高者当推托尔斯泰，但他的《复活》和《安娜·卡列尼娜》的结构规模都无法与《红楼梦》相比。《战争与和平》的规模也许可以相比了，然而在艺术结构的完美方面恐怕就大有探讨的余地，至于在阅读的吸引力方面那就更不一样了。《战争与和平》使许多人感到读不下去，而《红楼梦》却让无数的人百读不厌。
当然，这只是我——一个普通的文学爱好者的看法。也许有点偏激，但我确实更为曹雪芹感到骄傲。在我看来，只有一个人可以与他相比，但那个人不是文学家，而是科学家爱因斯坦，爱因斯坦给了我们另外一个时空，曹雪芹给了我们另外一次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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